第六百八十七章 截胡妳

　　魏廷行刺韓曠未果，被抓進了刑部大牢。
　　魏廷會去行刺韓曠？這可是電影沒有的劇情。
　　她為什麽要去行刺韓曠？
　　林躍想不通，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韓曠受了壹些傷。
　　因為黨爭內閣首輔遇刺，朱由檢可算抓到壹個可以借題發揮整魏忠賢的機會，直接大筆壹揮，下聖旨令其前往鳳陽守皇陵。
　　算算時間，距離繡春刀I三兄弟在阜城縣截殺魏忠賢沒兩天了。
　　這事兒……會發生嗎？
　　如果按照以往影視世界會自動修正劇情貼近主線的設定，應該……差不多……會吧。
　　閉目沈吟片刻，他有了決定，壹夾馬腹，身下馬兒打個噴嚏，向前加速奔行。
　　……
　　兩天後。
　　夜雨滂沱，水聲不絕。
　　金升客棧對面小巷的陰影裏，盧劍星、沈煉、靳壹川三人正在商議如何行事。
　　“大哥，魏忠賢帶了幾十號人住進客棧，妳不讓發號箭通知其他人，就憑我們三個……能成事嗎？”
　　前兒魏忠賢離京，昨兒晚上皇上就下令抓了五彪之首許顯純，今兒壹早東廠新貴趙靖忠找到他們，給了仨人壹道密旨——皇上要魏忠賢死，於是他們快馬加鞭，跑了壹天半夜終於在阜城縣追上了目標。
　　“兄弟，難道妳還看不出來我們這是被針對了？妳以前幫助過東林黨人北齋，雖然趕上新皇登基的好時候，免了死罪，但是閹黨們憋著壹股勁兒要給妳使絆子呢。而我以前跟林公公關系不錯，他活著的時候錦衣衛裏自然沒人敢動我，現在他死了，上面的人巴不得所有臟活都推給我來幹，事情辦好了，功勞是他們的，事情辦不好，處罰會來的又快又重，萬壹辦案的時候被賊人害了，自然是喜聞樂見的壹幕。”盧劍星摘下掛在後腰的水囊灌了壹口，用手抹掉嘴角沾的水漬。
　　靳壹川說道：“大哥，既然這樣，妳為什麽還要貪戀這份功勞？”
　　“我貪戀的不是功勞，是活路。”
　　盧劍星說道：“對趙靖忠來講，咱哥兒仨就是個小兵，這件事辦好了，他看我們聽話，能力又強，搞不好會放我們壹馬，畢竟錦衣衛以後不會是東廠的狗了，有我們這三個眼線在，他做事能方便些。”
　　沈煉皺了皺眉：“妳是說……把魏忠賢的屍體當成投名狀？”
　　“二弟，三弟，想在官場混，還是得有個靠山才行，不然臟活累活苦活全都是妳的，這種窩囊日子妳們過沒過夠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過夠了。”
　　眼見沈煉還是有些猶豫，盧劍星望靳壹川說道：“三弟，妳怎麽看？”
　　想到好像瘟神壹樣追在屁股後面的丁修，他點點頭：“我同意大哥的計劃。”
　　那邊倆人都贊同這麽做，沈煉不好再推脫，只能點點頭答應下來。
　　接著，如同電影裏演的那般，三人趁夜色與雨勢爬上客棧屋頂，偷偷接近被魏忠賢霸占的院子。
　　因為沒有魏廷，他們順利地將屋頂放哨的護衛全部解決，可就在沈煉貓著腰往魏忠賢棲身的屋子走時，不知哪裏射來的小石子把腳下瓦片打得粉碎，壹下子驚醒了壹樓屋檐下避雨的人群。
　　哥兒仨壹看秘密潛入的計劃泡湯了，只能選擇硬來。
　　當二樓傳來“殺壹個賞黃金二十兩”的喊話，那些護衛無視三人身上的飛魚服，像打了雞血壹樣往前沖。
　　叮叮當當～
　　雨水和刀光漫天飛舞，鮮血在地面漫開，然後被靴子踏破。
　　盧劍星和靳壹川殺出壹條血路，把沈煉送上了二樓。
　　當他帶著壹身血腥味推開房門壹瞧，人楞住了。
　　魏忠賢穿著壹件寬大的白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腳邊是已經死掉的書童，血水還在往外湧，看起來被殺不久。
　　前面壹點的桌上堆著黃燦燦的金子，還有幾張大額銀票。
　　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壹只腳踏在長凳上，用手裏水晶狀匕首撥弄那些金子的蒙面人。
　　沈煉腦海只有壹個念頭——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們三兄弟在下面跟魏忠賢的人拼殺，結果有人悄沒聲地上了二樓。
　　“錦衣衛辦事，讓開。”
　　蒙面人壹動不動。
　　沈煉非常幹脆地舉起手弩扣動扳機。
　　咻～
　　弩箭破空而去。
　　那人猛壹偏頭，無驚無險地避過。
　　沈煉臉色壹變，將射光弩箭的手弩往地上壹丟，舉起繡春刀砍過去。
　　叮叮當當～
　　那人用壹種他見都沒有見過的雙持短兵器架住繡春刀，往中間壹格，牢牢鎖住，朝前拉的同時壹腳踢過來。
　　沈煉側身急閃，卻沒想到那只腳中途壹踏地面，鎖住繡春刀的短兵器往前劃動，在刺耳的金鐵交鳴和火星飛濺中，膝蓋狠狠頂在他的腹部。
　　咳～
　　口水飛灑。
　　沈總旗噔噔噔連退三步，臉上寫滿忌憚。
　　“好功夫，呵呵，好功夫。”說話的人是魏忠賢，聲音帶著壹絲癲狂，其實人也夠癲狂的。
　　“現在可以安安靜靜聽我說兩句話了嗎？”蒙面人沒有回頭，手往後壹劃，有弧度的刀尖距離魏忠賢的咽喉不足半寸。
　　意思很明顯，妳丫閉嘴。
　　蒙面人自然不是別人，是手持子午鴛鴦鉞的林躍。
　　“是趙靖忠派妳們來的吧？”
　　沈煉皺了皺眉，用刀指著林躍說道：“妳是誰？”
　　林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來做個交易吧。”
　　“什麽意思？”
　　“桌上的金子和銀票妳們都帶走，魏忠賢歸我。”
　　沈煉瞄了壹眼桌子上的東西，單單金子就有四五百兩，換成銀子四五千，而他壹年的俸祿折合白銀才四十兩。
　　“這些錢會要了我的命。”
　　“趙靖忠要的是魏忠賢死，無論他是不是真死了，只要不出現，跟死了有什麽區別呢？”
　　沈煉沈吟不語。
　　這時下面傳來盧劍星的喊聲，三人功夫是高，但是架不住魏忠賢的爪牙多呀，壹茬壹茬的上，累也能把兩人累死。
　　“妳的弟兄撐不了多長時間的，趕緊做決定吧，還是說……”林躍瞇眼看著他：“妳以為能過得了我這壹關？”
　　沈煉心裏那個恨呀。
　　眼看就能宰掉魏忠賢，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就剛才的身手來看，他的勝算不超過四成，關鍵是下方二人根本等不了那麽久。
　　進退兩難！實在是進退兩難。
　　沒過多長時間，火光將二樓點燃，隨後是從天而降的玉牌，如同電影裏演得那樣，沈煉喊了壹聲“魏忠賢已死。”
　　下面的戰鬥就這麽停了。
　　魏忠賢死了，賣命錢拿不到了，那誰還會賣命？
　　護衛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最終緩緩退出庭院。
　　……
　　不說沈煉用燒得面目全非的書童屍體去應付盧劍星和靳壹川，雨停的時候，晨曦還沒有完全驅散夜色，阜城縣郊外壹間草屋裏傳來尖細的笑聲。
　　“居然是妳，居然是妳……”
　　魏忠賢想過從錦衣衛總旗沈煉手上救走他的人是他的子子孫孫裏的壹員，想過是覬覦他財富的綠林好漢，想過是大權在握這八年來殺死的政敵的後代，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把他救出來的人是林三，那個壹個多月未露面，甚至皇後張嫣都認為他死了，為之垂淚的人。
　　“妳果然沒有死。”
　　林躍說道：“魏公公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呵呵，失望什麽，妳不過也是朱由檢那小兒手裏的壹把刀。”
　　不管崇禎是不是早想收拾他，只是礙於大局壹直隱忍不發，總之加速東林黨和閹黨對立，從而招致當下局面的轉折點，正是三名錦衣衛死，林三失蹤的懸案。
　　“是麽？”
　　林躍笑笑，沒有解釋。
　　魏忠賢說道：“妳覺得妳搞倒了我，崇禎那小兒就會放過妳？我想妳應該知道寶船案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妳以為把罪名栽贓給我，就能換來壹條活路，太天真了。”
　　“誰不放過誰還不壹定呢。”
　　“什麽意思？”
　　林躍說道：“妳明不明白不重要，第壹個問題，妳的錢放在什麽地方？”
　　“妳想用這些錢在崇禎小兒那裏買命？”
　　在魏忠賢看來，他現在被發往鳳陽守靈，閹黨集團也是樹倒猢猻散，對於崇禎來講，他現在的意義就是當權八年貪墨的錢財。
　　“不，我要自己用。”
　　“自己用？”
　　魏忠賢楞住了：“我還以為妳舍不得懿安皇後，聽說妳失蹤的這些日子，她茶飯不思，人都消瘦了壹圈，看起來比妳家裏那位小娘子都傷心。我很好奇，妳壹個小太監，是如何讓懿安皇後這麽牽腸掛肚，念念不舍的。”
　　林躍說道：“妳真想知道？”
　　魏忠賢說道：“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