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讓世間的苦都化作甜

　　“為什麽以前沒有國度？”
　　“以前只有死路壹條，組建壹個國度是怕怪物吃的太零零散散麽？”
　　“那為什麽現在有了？”
　　“據說妳會找到辦法，讓大家不被吃掉。”
　　柳平站在城墻上朝外望去。
　　無盡的原野深處，不時有陣陣異樣的波動傳來。
　　從地面震動的頻率來看，似乎是某種大型群居的亡者們，正在全力遷徙。
　　天穹中，偶爾可以看見巨大的飛行怪物，以極快的速度掠過長空，朝著不可知的地方飛去。
　　“噩夢之潮就要來了啊……”
　　婭娜感嘆道。
　　“沒事，這次我們會壹起面對。”瑪利亞牽起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以示安慰。
　　只要是稍有實力的強者，都可以明顯的感應到那種預兆。
　　山雨欲來。
　　虛無之中，那些莫名的、讓人恐懼的、無比黑暗的存在們。
　　那些種植眾生靈魂，以眾生為食的存在們。
　　它們在永夜之下靜靜等待——
　　等著噩夢之潮席卷整個煉獄與永夜世界的那壹刻。
　　“嗨，不好意思，我還有壹個壞消息要告訴大家，趁著柳平已經來到永夜，現在就請大家壹起看看。”女嬰道。
　　“什麽事？”李伯塔斯好奇道。
　　女嬰壹揮手。
　　虛空中出現了壹幕光影。
　　只見在煉獄神柱四周的虛空中，出現了若隱若現的巨大輪廓。
　　——那個巨大的戰甲！
　　“這是當初毀滅虛空神柱的那位存在，不知為何它又再壹次出現了。”
　　女嬰再次釋放出術法。
　　光影壹轉。
　　壹幕幕畫面出現在眾人眼前。
　　只見各處煉獄世界之中，紛紛出現了鋪天蓋地的黑暗火雨。
　　數不清的莫名存在從火雨裏顯現，開始毀滅世界。
　　“煉獄眼看是頂不住了，只是時間問題。”女嬰感慨道。
　　“永夜也即將迎來噩夢之潮。”諾頓忍不住搖頭道。
　　眾人壹片沈寂。
　　柳平突然出聲道：“各位！”
　　大家都望向他。
　　他笑著說道：“妳們也許忘記了這個國度是為何而建立。”
　　女嬰漂浮在半空，歡快的繞著他飛了壹圈，說道：“快！妳到底有什麽辦法對付噩夢怪物，快告訴我們！”
　　“我大概能創造壹些東西和技能，婭娜她們應該知道，我曾創造過壹式六道神技，名為忘川。”柳平道。
　　“神技？”李伯塔斯疑惑道。
　　“是的，後來我學會了那壹招，並且憑借它來到了永夜。”李長雪道。
　　眾人彼此對望，神情都興奮起來。
　　如果柳平能不斷的創造出神技，然後讓人人都學會，那就有希望戰勝噩夢怪物了！
　　“停！妳們別想得太美好，我創造壹些東西，必須有人拿出相應的酬勞，我才可以進行創造。”柳平道。
　　“妳創造忘川的時候，得到了什麽酬勞？”諾頓問道。
　　“婭娜。”柳平道。
　　婭娜的臉紅了。
　　柳平望向李長雪，補充道：“救下了妳。”
　　李長雪點頭道：“還有所有的修行者們。”
　　“這也算是酬勞麽？總覺得有些不太清楚啊。”女嬰咂咂嘴道。
　　“說可不太容易明白，不如這樣——我示範壹下。”柳平道。
　　他沖著那位站在遠處的小隊長招了招手。
　　——田地灌溉和狩獵小隊的隊長，楊問天。
　　“來吧，說出妳的意願。”柳平鼓勵道。
　　眾目睽睽之下，楊問天顯得有些忐忑不安。
　　他問道：“真的什麽願望都可以嗎？”
　　“我不能打保票，但我的命至少很值錢，”柳平轉動著手上的荊棘指環：“既然妳救了我，我會為了達成妳的願望而全力以赴。”
　　楊問天朝四周望去。
　　這時候他已經知道面前的人是什麽來頭了。
　　——永夜之中，人類國度的主人！
　　如果錯過這次機會，自己再也無法實現那個願望。
　　楊問天走到柳平面前，單膝跪地，鼓起勇氣道：
　　“閣下。”
　　“我在聽。”柳平道。
　　“至強的劍客侍立在妳左右，神靈們圍繞著妳，那些萬人之中最傑出的職業者們也都以成為妳的朋友而感到榮耀，所以我鬥膽說出心靈最深處的願望，盡管它有些脫離實際，它就像是壹個可笑而荒唐的白日夢，而這裏只是永夜——”
　　“把它告訴我。”柳平道。
　　“我和我的愛人，我們生前在壹起，死後也在壹起，但我們壹直——我們壹直都沒有孩子。”楊問天道。
　　柳平怔了怔。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
　　什麽！
　　為什麽是這樣的願望！！！
　　來個戰鬥神技什麽的啊，再不濟，來個戰爭中保命的防護知識也可以啊！
　　“太扯了。”諾頓喃喃道。
　　李伯塔斯嘆了口氣，跟著搖頭道：“妳死都死了，為什麽還想要個孩子？”
　　“太棒了！”女嬰突然尖叫起來：“柳平，妳壹定要想出辦法來！壹定要啊！”
　　婭娜沈默了壹息，也反應過來。
　　“沒錯，”瑪利亞已經張口說道，“作為神靈來說，哪怕是打神戰，也要拼手下的數量，手下都死光了，只好自己上場。”
　　“永夜中都是安息的靈魂，很難補充數量，但如果在這死地裏能孕育新生，那麽人族的文明將生生不息，具有真正的戰鬥力。”諾頓也道。
　　眾人越說越興奮。
　　連李長雪也道：
　　“從戰爭的角度來看，永夜之中其他怪物如果再戰死，就永遠沈眠了，再也無法補充勢力中的數量——只要人族壹直有新鮮血液，十年，二十年，甚至壹百年，早晚拿下整個永夜世界。”
　　這時候，大家失望的情緒壹掃而空，全都期待的望向柳平。
　　柳平不論創造什麽，都不限於壹個人使用，而是可以讓有相關資質的人都可以學習和使用。
　　就像李長雪。
　　她是修行側的高手，閉關三千年，劍術通神，又學會了忘川，壹朝返回來尋柳平。
　　現在只剩下壹個問題——
　　在這暗無天日的死地裏，真的能誕生新生命嗎？
　　大家壹起望向柳平。
　　柳平早已垂下眼簾，陷入過去的回憶。
　　他回憶著無數世以來所掌握的壹切知識、技巧和秘密，在城墻上慢慢的踱著步。
　　“我們要在這永夜中建立國度，自然需要人口。”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
　　“生是死的過程，死亡是轉生的起點，它們彼此蘊含，這是生死的奧妙。”
　　“如果想讓死靈魂誕下新生命，首先需要有死掉的眾生前來投胎。”
　　“憑什麽讓他們來投胎？恐怕只有因果律有這樣的力量。”
　　柳平說完，走到楊問天面前。
　　楊問天依然跪在地上。
　　柳平索性蹲下去，問他道：“妳活著的時候，有沒有欠過別人什麽？”
　　“沙場上斬過敵。”楊問天道。
　　“不行，這種虧欠太兇了——要溫柔壹些的，充滿眷戀的，是妳舍不得放不下擔不起的那種。”柳平道。
　　楊問天細細壹想，輕聲道：“當年我上戰場前，有個女孩壹直給我送飯，幫我洗衣服，我跟她說如果能從戰場回來，壹定追她。”
　　“她是什麽反應？”柳平問。
　　“她說她等我。”楊問天道。
　　“後來妳回去了嗎？”
　　“我在戰場上跟我老婆結婚了。”
　　“所以妳辜負了她，”柳平道：“報妳的生辰和忌日，我算壹卦看看。”
　　楊問天便說了。
　　柳平耗費功德，掐指壹算，點頭道：“還有緣分，但想穿越生死，唯有壹種力量。”
　　“什麽？”楊問天茫然道。
　　“因果！”柳平道。
　　“等等，她為什麽進入永夜之後要做我的子女？”楊問天道。
　　“少廢話——當時妳是認真的，她也是認真的，然而妳沒做到，這是妳欠她的，所以這輩子妳要疼她，要愛她，為她張羅壹切，不求回報的護她壹生——這樣的緣分就是父女。”柳平道。
　　他接著說道：“但是只有因果是不夠的，因為妳們畢竟是亡者，所以妳們必須在某個時刻臨時具備生命的力量，才可以接引她降生。”
　　“所以還需要功德！”
　　“可是只有功德也還不夠……我們需要壹種庇護……”
　　柳平站起來，走到婭娜和瑪利亞面前。
　　“妳們身上的神力來自煉獄，相對於永夜來說，煉獄是生命所在的世界，妳們能不能聯手賦予壹種‘存活’的狀態？”他問道。
　　婭娜想了想，說道：“在對靈魂的折磨之中，唯有壹種蘊含生命的力量，那就是愛。”
　　瑪利亞道：“在所有的痛苦之中，生命氣息最濃郁的便是眷戀。”
　　“愛與眷戀融合起來，可以讓壹切靈魂暫時進入‘活著’的狀態。”婭娜道。
　　“非常好，我記得有壹種因果律法，是專門用來償還多世所欠債務的，我以前用來收債，現在把它教給妳們。”柳平道。
　　“教給我們有什麽用？”婭娜不解道。
　　“我要在永夜中為妳們建立神殿，任何渴望新生命的人們，都必須在妳們的神殿中暫時獲得‘活著’的狀態，然後妳們壹起發動那種因果律，把那些新死的靈魂牽引至我們的國度，讓他們降生於此。”柳平道。
　　“這樣行嗎？”瑪利亞不確定的道。
　　“當然還需要功德，如果亡者們沒有足夠的功德，是無法讓靈魂前來投胎的，同時，亡者們還要信奉妳們——唯有真正的信奉，才可以為妳們補充力量，畢竟妳們是神靈。”柳平道。
　　婭娜和瑪利亞對望壹眼。
　　“我們專門管凡人的新生與降臨——那我們就不能叫折磨與痛苦女神了。”瑪利亞道。
　　柳平道：“雖然妳們本質上還是折磨與痛苦，但讓新生命降生這件事，足以讓這世間的苦都化作甜，所以妳們的新名號應當是——讓我想想——”
　　“停！名號就不用妳起了！”婭娜和瑪利亞齊聲阻攔道。
　　“難道妳們已經想好了？”柳平奇道。
　　兩女壹時語塞。
　　婭娜撫著額頭道：“柳平，答應我，不要起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好嗎？”
　　“當然，我其實已經想到了妳們的新名號。”柳平道。
　　“它長嗎？”瑪利亞小心翼翼的問。
　　“不長。”柳平道。
　　“它好笑嗎？”婭娜緊張的問。
　　“也不好笑。”柳平保證道。
　　“那——妳說來聽聽？”
　　“親親我我與寶貝麽麽噠的雙神。”
　　“……妹妹，我們殺了他。”
　　“別——剛才是開玩笑的，嚴格來說，折磨與痛苦的另壹個名號，應當是愛與眷戀。”